中國的唐吉軻德王曉波

我最近讀到一篇介紹台大講師王曉波講師的文章,看完後,對他的言行與做人,有感動也有遺憾。

他是外省第二代,上有父母、外祖母及三個妹妹。他九歲那年的元宵節,他的父母同時被捕,六個月後媽媽背負匪諜罪名被槍斃,父親知匪不報被判七年徒刑。媽媽被捕前交代他好好照顧妹妹,九歲的他還是孩子,記取媽媽的交代,真要照顧更小的三個妹妹談何容易。外祖母持江西土音,不諳國語又不會台灣話,祖孫二人不得不到市場撿拾遭丟棄的菜葉。上學後,既是窮人子弟又是匪諜之後,學生生涯受排擠、霸凌,不很好過,是外人可以想像得到的,因此,一度與同際遇的同學拉幫結派,二度被學校勒令退學,幸有他的父親對他不放棄,他自己也突然頓悟,高二那年,剃光頭埋首K書,終於考上台大哲學系。民國六十三年他已是台大文學院講師,這一年卻發生「台大哲學系事件」,他的教職第二年被停聘,時年31歲。23年後事件平反回復教職,

人生寶貴的23年歲月就這樣冤枉的虛擲了。

在國民黨政府戒嚴統治下,他遭受的上述兩次政治迫害,他對國民黨沒有怨言,仍然秉著忠心愛國的信念,實踐他「為公不為私」的信念,這種人格特質使他早就成為學運與社運的靈魂人物。他這時還不知道政治正確是何物,只憑自己的信念,一往直前,宣揚國民黨大陸失敗前中共的宣傳口號,而他又是匪諜之子,情治單位自然對他特別注意。當時台大校長閻振興把他從警總保釋出來後勸他:「你們主張自由民主也就罷了,還開口閉口什麼「基層民眾」,人家會說你們思想左傾」。但個性使然,他站在保釣運動的前頭,一切為公之外,他為保釣運動寫的文章,引用羅家倫五四宣言的一句話:「中國的土地可以征服而不可以斷送,中國的人民可以殺戮而不可以低頭」,擲地有聲,正義凜然,正符合他的信念及個性。以他的出身及遭遇,很有理由走歪路,可貴的是他不怨天尤人。他的太太在讀台大時就愛上他,認定他全身洋溢著「浩然正氣」,他的學生很多人也都眾口一說,被他的「正義凜然」所折服。他跟蔣經國談話兩次,蔣對台大總教官張德溥說:「王曉波是有良心的愛國青年。」

雖然吃了國共兩黨的大虧,他已不放在心上,他說:「我們只恨中國不強大,自己不爭氣,我們只應抹乾眼淚,為中國的明天而奮鬥,希望我們的悲劇不要在我們的子弟身上重演。」他一心想到的就是中國的未來,自認是大統派,曾當過「中國統一聯盟的副主席」,但他與台灣黨外人士密切往來,與黃信介、江鵬堅很熟,雖然他幫過台獨人士很多忙,但改不了他對統一的信念,希望兩岸最後能和平統一。

他確是一個性情中人,據陪同他到中國的人引述,他看到有陪酒、陪唱的小姐,居然大哭起來,其中一次,他看到茶館有坐檯小姐,立刻走人,出來後,淚流不止,他說「解放以後,不是應該沒有這種行業了嗎?」,第二天就向當局抗議。說他是中國的唐吉軻德一點也不錯。天安門事件後,他與江澤民見面時,他不批評中國的反民主,卻只希望中共公布死難者名單…。

基上所述,王曉波的愛國、大公無私、人格、為人均屬上乘,可圈可點,但我覺得不無遺憾:

  • 他仍然跳不出傳統教育只見樹不見林的缺憾。換言之,國民黨的台灣的戒嚴綁架人民;中國的專治獨裁,才是妨害進步,兩地應予拯救的重點。
  • 也因為抓不到重點,在與蔣經國見面時,沒有解嚴的建言、沒有對江澤民建議還人民選舉權及言論自由,均是浪費了他的高度可以暢所欲言,為廣大人民爭人權的大好良機。
  • 中國民族主義的堅持,其實有害中國的進步及發展,中國的戰狼外交,引來許多國家人民反感,就是實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