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力與反多數暴力

美國總統川普支持者於七日闖入國會大廈,企圖打亂國會認證民主黨籍總統當選人拜登勝選的程序。中國國民黨前副祕書長蔡正元表示,闖入國會的舉動,這不是美國版的「太陽花」嗎?為何英美要對闖入國會者稱為暴徒,對太陽花的評論則不同?他質疑這是政治爭議的雙重標準,他更抨擊綠營的偏差。

蔡正元的論述真的不敢領教,對事件的評論竟然以發生的地點來分類,不討論發生事件的緣由,有這種政治人物,難怪中國國民黨會被打趴,有綠營的人表示,有蔡正元真好。蔡正元將川普的支持者闖入國會大廈比喻成台灣的太陽花,真的不倫不類。川普支持者攻入國會大廈是為了選舉不服輸,太陽花佔據國會是因為反服貿,是為了對抗多數暴力。

與川普支持者進入國會事件相像的不是太陽花學運,而是二00四年總統大選後連宋支持者包圍總統府事件,暴徒堅持選舉有弊端,抗拒陳水扁連任,因而聚眾包圍總統府,逼得扁政府執行行政驗票,驗票結果,陳水扁的選票反而增加,只是台灣已消耗了大量社會成本,中國國民黨從未道歉,今日藍營譴責川普支持者,是否也應該譴責當年藍營的暴徒?真正雙重標準的是中國國民黨。

太陽花發生的地點雖然在國會,但與川普的群眾完全不同。它並不是選舉不服輸,而是對抗多數暴力。民主國家人民就是國家主人,有權決定國家大事,只是國家主人太多,必須委託民意代表來執行,然而有時候民意代表為了特殊原因,甚至於個人的利益,違背主流民意,又掌控了立法權,形成多數暴力,國家主人無計可施,只好以群眾運動對抗多數暴力。太陽花事件後,中國國民黨的選舉一敗塗地,代表該黨被主流民意唾棄,太陽花是代表國家主人對抗違背委託的公職人員。

選舉就是國家主人委託公職人員執行政權的過程,而選舉制度是大家公認的遊戲規則,破壞遊戲規則就是暴力,在台灣都是藍營破壞遊戲規則,施展暴力,不只二00四年選輸了就包圍總統府,二000年選輸了也包圍中國國民黨中央黨部(針對李前總統),只要敗選就施展暴力,與川普支持者攻入國會相當類似,拿它與太陽花相提並論,真是荒謬。

群眾運動的正當性有二:第一,對抗獨裁政權,獨裁者剝奪了國家主人的權力,國家主人當然要推翻獨裁體制,甚至於以武裝革命來達成目標,群眾運動算是最溫和的民主運動。第二,對抗多數暴力,掌權者雖然依循相對多數的民主程序獲得權力,然而為了特殊原因,犧牲人民的利益,形成多數暴力,國家主人發動群眾運動當然有正當性。至於選舉不服輸而挑起的群眾運動則是暴力,毋庸置疑。

(作者為中山大學退休教授、台灣安全促進會會長)